【记忆碎片|12:30】那天
上一棒 @北寺少年
下一棒 @余畔
主办方 @Solitude孤单不孤独
导语:我到死心里想的都是你。
#zsww
#失忆
#be
别上升
1
“42床病人，王一博，男，26岁，无药物过敏史，现生命体征……”
我记得是发生了一场车祸，给我摔的脑瓜子嗡嗡响。醒来时我就躺在医院，四处都是白的，一群医生护士围在我身边，还有我爸和我妈。我妈在哭，不懂她在哭什么，我又没死。
所以我看了一圈，又闭上了眼睛。
还是睡觉适合我。
2
过了两天，有个男的过来看我。
那男的长得是真帅，个子也高，腿也真长，皮肤也白，穿件风衣潇潇洒洒的，还弄个墨镜挂在胸口，蛮像个明星的。
他没头没脑地问我:“一博，你不认识我了吗？”
我茫然地看着他，我当然不记得。
“呃……我们见过吗？”
3
医生说我是车祸时撞了头，记忆断片了，所以记不得一些人，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。
我说哦，那就好。
那么，那个潇洒的男人就是我之前的朋友。哎，早知道不那么说了，将心比心一下，也挺伤人的。
所以我在我妈送来给我写写画画的空白涂鸦本上写了两个字，肖战，是我那朋友的名字。
我想，我每天看着这名字，再怎么样，我能想起来他是谁吧。
他前两天说下次来看我会给我带礼物，有点小期待。
4
这几天我的恢复情况还不错，护士姐姐说可以让我看一会儿电视，时间长了对眼睛不好。
我当然很听话，拿到遥控器的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视了，而我在调台的时候，看到了肖战。
电视里的肖战在唱歌，戴个银框眼镜文质彬彬，西装一板一眼地穿着，不难看出化了淡妆，但没有真人好看。我看了一会儿，发现他唱歌真的挺好听，很大气磅礴？很有力量，应该这么说。
下次他来，想现场听听。
5
耶，肖战来看我了。
他没食言，带了一个漂亮盒子，里头有我喜欢吃的小零食，他一定是知道医生不让我吃，我还硬着头皮说我不爱吃零食这件事。
我高兴的接过藏在床底下，一转头发觉他一直在看我，而且盯着我看，盯得我都不好意思了。
“怎么了？是我变丑了吗？”
我开玩笑地说，他低头笑了一下。这男人连低着头笑都这么好看，不愧是站在大舞台上唱歌的明星啊。
肖战笑完伸手摸了摸我头上的纱布，用特别温柔的语气对我说:“我只是在想你疼不疼。”
“还好吧。”我不以为然，“大男人怕什么疼？”
肖战又笑了，我也没觉得我这么幽默啊。
他的视线停在我手上，然后握住了我的手，翻到手背，指了指关节处的一个小疤，几乎是苦笑着告诉我:“这是有一回我俩闹着玩，我不小心划破了你的手，就这么一点小口子，你生了我一下午的气。晚上回去我说你别生气了，可能是语气有点凶，你跟个小孩一样哇的一下哭到半夜……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但我已经惊呆了。
“后来你磕了碰了，但凡见了血就会给我打电话，非要我哄哄你，要不然你就抠结的痂，反反复复抠，直到长成小肉疤，然后埋怨我，说都怪我。”
我好像、隐约想起来，是有这么件事。但我真的是这么……矫情、做作的人吗？怎么哪里不对劲？
“所以……”
“等等。”我收回手揣在怀里，打断他，“我们之前，是不是关系很不一般？”
他点点头:“我们是情侣。”
情侣？我和一男的谈恋爱了？
我靠！晴天霹雳，天崩地裂。
我不可置信地再次问: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在一起六年。”肖战特别不遮掩地说，“亲过，抱过，睡过。”
由于我太震惊了，愣了很久，等有人给他打电话催他走的时候，我才想起没让他唱歌给我听。
其实这会儿说这事挺不搭气氛的，但我还是说了。
他诧异地看了看我，说:“我最近有点忙，下次来唱给你听。”
“那我可以点歌吗？”
“可以。”
我还没高兴多久，他又说:“但我有个条件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你要吃完我给你的零食。”
6
肖战走了没多久，我妈来了，拎着保温桶给我送饭。
她好像有点生气，没怎么和我说话。
我吃完饭，假装不经意地问:“你怎么一脸不高兴？我没惹你吧？”
我妈收拾着餐盒，餐盒都受气。
“肖战是不是来了？”她给我来这一句。
“对啊，你怎么知道？你俩也认识吗？”
“他跟你说了什么？”
“问我伤口疼不疼，说了点我们以前的事，然后就没什么了。”还说了什么，都不能讲。
“他骗你的。”
“他没骗我。”他给我带的零食，全都对我口味，但我除了在家，很少吃零食。
我妈开始胡搅蛮缠了:“就是他骗你的，我是你妈，我不知道吗？”
又来了，又是这句话，从小说到大。
可我不觉得肖战在骗我。
当晚我趁护士查完房，偷偷打开了那个盒子。肖战让我吃完零食，一定是盒子底下有东西，要不然叫我吃完干什么，我又不可能饿着。
果然，那底下有一个相册。
我如获至宝，就那么蹲在床边看，里面一张张照片不是他就是我，一大半都是合照，应该是出去玩的或者在家拍的，有几张还是接吻照。服了，看得我脸通红。
所以肖战没骗我，我们真的是情侣，而且同居了，举止非常亲密。
相册最后有一张纸条，看上去不是我的字，应该是肖战写的——“爱一个小朋友，名叫王一博”。
7
啊——
我直挺挺躺在床上，眼睛看着天花板，把查房的护士姐姐吓了一跳。
“姐。”我轻声开口，“问你个问题。”
护士姐姐说:“问吧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以前的事？”
“因人而异，不好说的，可能全都想的起来，也可能只能想起一点。别那么焦虑，早点睡吧，别想了。”
我确实也想早点睡，好奇心害死猫，看了那相册我彻底睡不着了。我就在想，下次肖战来的时候，我该怎么面对他。
我们在我车祸前是恋人，而我车祸后不记得他了，对他来说，只要他对我有感情，那他一定很伤心。
原来盯着我看，是因为喜欢。
8
我做了个不算噩梦的梦。
似乎想起来了一些以前的事，比如我和他在某个阳台上拥抱亲嘴的情景，真实又不真实。
接连好几天，我都在做梦。有时候是我们不知缘由地吵架，然后他哄我，脑袋一转又变成我闹脾气，他摔门，过一会儿又是我哄他，又是他给我做饭……乱七八糟，什么都有。
只要不是我脑子有病，幻想太过，这些应该就是我们之前的恋爱生活。
我觉得再过几天我就能把以前的事想起来了。
9
肖战很久没来了。
具体多久？
五天零十个半小时。
哈哈，是我太想再见到他了。
10
具体是过了十二天，肖战终于过来看我了，他穿了件白色的针织衫，头发蓬蓬的，摘下口罩的时候，我忍不住把手伸过去，我想摸摸。
他呆呆地眨了眨眼睛，坐下来，把脸放在我手里。我捏了捏，热热的，软软的，嫩嫩的，他一定特别精致，天天敷面膜。
“你好可爱啊。”我情不自禁又用手掌捏了捏，我感觉我的心也和他的脸一样软了。
他一如照片里那样温柔地对我笑，然后扑到我怀里，紧紧搂着我的腰，他靠在我肩膀上说话，呼出的热气像羽毛，逗得我脖子痒痒的:“住院这几天你吃的挺好啊，脸上有肉了。”
“对呀。”我回抱住他，意外地满足。
要是他能再多来看看我就好了，可能是肌肉记忆吧，哪怕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，也好喜欢和他在一起的感觉。
11
可能肖战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，他真的常来看我，频率是一天一次，都卡在我妈回家之后。
但今天我妈出去买了点水果又回来了，正好肖战在我旁边，我还抱着他的脖子想让他唱歌给我听，他说他最近嗓子疼不想唱。
肖战叫了声“妈”，我妈很冷漠地放下水果，说:“我是一博的妈妈，和你没关系。”
气氛一度尴尬，我看到肖战失落的表情，心里跟揪着一样难受，所以我拉住了他的手，紧紧握着。我觉得我像个一根筋的高中生，在笨拙地给喜欢的人安全感。
12
肖战和我妈在医院第三回撞见的时候，我妈像是忍无可忍了，当着我的面给了他一巴掌。
“妈，你干嘛啊？”我下床把肖战拉到身后，转头对他说，“你怎么也不躲一下？”
“他有脸躲吗？”我妈很没礼貌地吼道，“如果不是他，你会在手术室里待了四个小时吗？你会弄成现在这样吗？”
我不懂她怎么忽然失态，但至少不能打人啊。
“又不是他撞的我，你打他干什么？”
肖战拉了一下我的手臂，在我身后轻声说:“别跟妈妈顶嘴，我先走了。”
然后肖战真的走了，我拉不住他，他在病房门口很勉强地对我笑了一下，小声说:“改天我再来看你，乖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。
明明被打的是他，我却难过得要死，就好像打在我的脸上了似的。我和他不一样，我笑不出来。
13
嘿嘿，我在没人看管的午后换上自己的衣服逃出病房了，我要玩票大的。
肖战开车到医院门口接我，我知道他很无奈而且不支持我这样做，但他还是过来了，这就是爱吧。
“我要跟你私奔！”我说。
他笑了:“别闹，我带你出去晃两圈就把你送回来，医生还没准你出院呢，而且要让你妈妈知道了她可能会杀了我。”
“所以才要私奔啊。”我拉着他的手，“我想回趟咱俩的家，我要再想想以前的事。”
肖战还是不肯，但他磨不过我，带我回家了，这他妈就是爱。
走进了熟悉的家，我感觉看哪都有回忆，但都不怎么想得起来，可能是我的记忆里注定要缺那一块了。
“对不起啊。”我转身抱住肖战，“以前的事我大概是想不起来了。”
属于两个人的回忆只有一个人记得，其实也挺痛苦吧。
我感觉肖战吻了一下我的脸，随后听到他说:“没关系，以前的都过去了，我们还有大把的以后呢。”
14
我没有意外地被我妈骂了一顿。
但我无所动容，我满脑子都是白天回到家腻在肖战身边时的幸福，那几个小时里，每一分每一秒都只属于我们两个人。
分开的第十五分钟三十二秒，我因为想起我们在沙发上的拥吻而脸红了。
15
闲来无事的时候，我会往上翻翻我和肖战以前的聊天记录。
我翻到了一通意外中断的电话，盯着看了很久，忽然就想起了车祸那天的事。
那天下着雨，我们还偏偏吵架了，我知道肖战要坐下午三点的飞机走，那会儿不是交通高峰期，印象里我也没有违规驾驶，但就是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货车撞了。
很巧吧，那天肖战在天上飞的时候，我也差点飞了起来。
但记忆只到那天，再往前的交往，我真的想不起来了。就像一本书，始终翻不开的那部分，只能看着它落灰。
16
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妈了，她是第一个知道的人。
“一博，你听妈妈说。”我妈捧着我的脸，“确实，你们以前是很好，但肖战下个月要结婚了。”
结婚？我不信。
“你骗我的吧，妈。”
“没有骗你，如果他不是那种人，为什么我会让他改口别喊我‘妈妈’呢？”
……
我愣住了，但我觉得还是我妈在骗我。
17
肖战再次来看我的时候，是我出院的前一天。
我说我快要出院了。
他很高兴，他说:“那要出去玩吗？正好我最近没什么安排。还是你要在家静养一段时间，之后再出来玩，我都可以的。”
“我跟我妈说好了，我们还一起住。”
肖战沉默了。
距离下个月还剩三天，我在想，他是真的会结婚，还是跟我在一起。
“可以啊，但我下个月有事，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家。”
我问:“一段时间是多久？怎么，你要去跟别人结婚吗？”
“……是。”
18
我没有想到肖战会那么大方地承认，他说房子买的时候就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，会把房子和现有资金的一半都给我。
我说我不要。
我真的不要，我不要钱和房子，我只要回到以前的生活。
我问他为什么忽然结婚。
他说:“其实我家里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，你出车祸那天也是我的问题，我跟家里吵完脾气就不好，对你说了重话，借着工作的由头我逃去了外地。后来你也断了片，我想着就让我们的关系也断了，但我发现你真的不记得我的时候，我……心很疼……”
肖战突然泛红的眼睛写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，我悄声问他:“所以你对我没有一点半点的爱了吗？”
“有，但……”
“有你为什么还要跟别人结婚！”我吼着说完的时候整个病房都有回音。
“对不起，一博。”他想拉我的手，被我甩开了，“我已经30岁了，很想有个家，但我是个艺人，没办法公开你，我知道一直藏着掖着对你也不公平，所以我们注定要分开。”
我感觉我的内脏像被人狠狠用棍子搅了一通，又疼又想吐。
“那你还回来找我干什么，让我知道以前的事情干什么？”我捂着脸，我脸上很湿，都是我掉的眼泪，“让我……再爱你一次干什么？”
“对不起，是我自私。”肖战又要来抱我，我再次甩开了，他也掉了一滴眼泪，我哭得太厉害，我不知道那眼泪是真是假。
我把他赶走了。
我有点后悔，我应该让他最后抱我一回，这样在我把藏起来的药都吃下去的那一刻，起码我心里还能留一点甜。
19
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爸妈，他们那么爱我，我却这么草率地结束自己。
药片很苦，我喝了一整杯水，舌尖上还是苦的。
我突然后悔了。
不是后悔我装失眠的时候要了这么多安眠药，而是后悔我又爱上了这个最终臣服于世俗的男人。
如果回到那天，我怎样都不会打开那个相册。
如果只把他当朋友，我也不会这么难过。
好可笑，我到死心里想的都是你。
算我这辈子倒霉，下辈子别再相遇了。
20
“你就好好结你的婚吧。”
“我把婚礼取消了，妈……阿姨，我想见见一博，他在家吗？”
“他不在，他出去玩了。”
“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“没有，他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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